贝鲁特时间7月31日,总统约瑟夫·奥恩在国防部的电视讲话中抛出重磅宣言:“必须将国家权力扩展至全境,解除包括真主党在内所有武装组织的武装。”这番话像一颗投入黎巴嫩政治死水的炸弹,不仅将持续数十年的“枪杆子归属”争议推向顶点,更暴露了这个国家深层的撕裂——当奥恩呼吁“用10年国际援助计划重建军队权威”时,真主党领导人纳伊姆·卡西姆的回应同样强硬:“要求缴械的人,都是在为以色列的计划服务。”这场隔空对峙的背后,是真主党正遭遇的双重困境:伊朗援助缩水导致的经济失血,与国内政治共识瓦解引发的合法性危机。
一、总统的最后通牒:合法性争夺的历史转折
奥恩的声明绝非即兴之作。这位曾依赖真主党支持登上总统宝座的政治家,在2025年的政治棋盘上走出了惊险一步——他提出的“武器专属管控权”方案,实则是美国主导的停火协议附加条件的本土化演绎。根据美方设计,黎巴嫩若能解除真主党武装,将获得以色列撤军承诺和每年10亿美元的国际援助,这对通胀率高达215%、外汇储备枯竭的黎巴嫩而言,无异于救命稻草。但总统的算计更深远:通过将真主党定性为“国家统一障碍”,他试图整合逊尼派与基督教群体的支持,重塑孱弱的中央权威。
真主党的反驳则直指核心矛盾。卡西姆在7月30日的讲话中强调,真主党武装是“抵抗以色列占领的合法工具”,而以色列至今仍控制着黎巴嫩南部5个战略据点,2025年1月以来已违反停火协议1350次。这种“以抵抗求生存”的叙事,在什叶派群体中仍有强大号召力——民调显示80%的什叶派支持真主党保留武装,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逊尼派支持率不足10%。宗教与政治的断层线清晰可见:当总统援引“国家主权”时,真主党诉诸的是“教派生存权”,两种话语体系的碰撞,让解除武装的讨论沦为零和博弈。
国际力量的介入更添复杂性。以色列国防部长卡茨在奥恩讲话当天便宣布空袭真主党导弹基地,以实际行动呼应黎巴嫩总统的倡议;而伊朗则通过贝鲁特机场秘密运送资金,维系真主党运作——仅2025年1月就有“数千万美元现金”流入其金融网络。外部势力的角力,让黎巴嫩的内部争议演变为地区博弈的缩影:美国试图通过“解除武装换援助”削弱伊朗影响力,伊朗则不惜代价保住真主党这枚中东棋子。
二、经济绞杀战:从导弹工厂到面包房的困境
真主党的财政危机正在改写游戏规则。以色列对其金融网络的精准打击已初见成效——2024年9月以来,真主党主要筹款分支“卡德尔·哈桑”的28个机构虽恢复运营,但资金流转效率下降60%。更致命的是伊朗援助的不确定性:由于美国制裁和油价波动,德黑兰对真主党的年度资助从巅峰时期的12亿美元缩减至约5亿美元,迫使该组织削减60%的社会福利支出。在贝鲁特南部的什叶派贫民窟,曾经由真主党补贴的面包房排队长度增加了3倍,这种民生困境直接削弱了其“抵抗者兼供养者”的双重合法性。
军事行动的成本压力同样沉重。以色列2025年对贝卡谷地的空袭,摧毁了真主党最大的精确导弹制造基地,迫使该组织转向简易火箭弹生产。开源情报显示,真主党武装人员从2024年的约4万人缩减至2.8万人,部分基层成员因欠薪脱离组织。这种“去军事化”趋势并非源于政治妥协,而是经济失血的必然结果——每枚自制火箭弹的成本相当于50户家庭的月均食品支出,当黎巴嫩镑对美元汇率三年贬值98%,战争机器的运转难以为继。
真主党赖以生存的“抵抗经济”模式正在崩塌。过去,它通过控制黎巴嫩南部口岸走私、经营电信网络等手段创收,年收益约3亿美元,但2025年以军加强边境封锁后,这类收入锐减70%。更深远的影响在于国际援助渠道的断绝:欧盟曾通过“人道主义项目”向真主党控制区提供的资金,如今被美国以“反恐”名义冻结。在纳巴蒂耶难民营,一位真主党基层干部坦言:“我们能动员人们扛枪,但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战斗。”
三、权力真空的代价:谁在填补国家失能的空间?
黎巴嫩总统与真主党的僵局,本质是国家功能长期缺失的产物。自2019年经济崩溃以来,中央政府仅能掌控贝鲁特等少数城市,而真主党通过建立平行的司法、教育和安全体系,在什叶派聚居区实现了“国中之国”治理。奥恩要求解除武装的背后,是对这种“二元权力结构”的挑战——他提议的10年军队建设计划,实则是想将真主党控制的利塔尼河以南地区重新纳入国家管辖。
但现实是残酷的。黎巴嫩军队现役兵力不足7万人,且装备老化,连基本的边境巡逻都依赖真主党“协防”。2025年1月以军撤离后,黎军花了三周才完成南部城镇部署,其间还需真主党提供未爆弹药分布图。这种实力悬殊让“国家垄断武器”沦为空谈——正如贝鲁特大学政治学教授哈立德所言:“当政府连公务员薪水都发不出时,要求一个掌控着20万枚火箭弹的组织缴械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”
更危险的裂痕出现在政治联盟内部。真主党所在的“3月8日联盟”中,基督教政党开始公开质疑其军事行动。2025年6月,国民议会议长贝里罕见表态“200%确信黎巴嫩不应卷入伊朗与以色列的战争”,反映出对真主党“绑定地区冲突”策略的担忧。这种微妙的疏离,预示着什叶派与基督教群体的传统合作正在松动。
当奥恩的电视讲话画面被贝鲁特街头的枪声打断,当真主党的导弹工厂与贫民窟的面包房共享同一片天空,黎巴嫩的困境愈发清晰:解除武装不仅是武器的收缴,更是国家功能的重建;真主党的存续危机,本质是黎巴嫩未能解决的身份认同问题——它究竟是一个世俗民族国家,还是教派共治的松散联盟?在这个问题得到回答前,贝鲁特的每一声枪响,都是历史留给这个国家的追问。
如今,利塔尼河两岸依旧壁垒森严,真主党的火箭弹与黎军的巡逻车在同一时空存在。这场僵局的终极启示或许是:在黎巴嫩,真正需要解除的不是某支武装,而是让武装存在成为必然的政治生态。当国际援助的支票与伊朗的秘密资金同时消失,这个国家才能真正开始思考:没有外部输血和抵抗叙事,它该如何独自站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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